第一太阳能：光伏产业的英特尔？
第一太阳能在光伏组件市场上成为了全球“第一”，但在光伏市场变革期，它还需要做得更多。\r\n
文︱本刊记者 戴?疵?/p>
在德国勃兰登堡州森林的深处，有一大块与周围满眼的绿色格格不入的土地。这块土地被荒废了很长时间，上面不生一毛，看上去倍加刺眼。如今，在这块土地之上却已铺满了光伏发电设备。这儿曾是前苏联占领东德期间使用的军事训练场，现在已经成为世界第二大光伏发电场，发电规模达到了53兆瓦。
这块土地能够“变废为宝”，美国的第一太阳能(First Solar)公司是最大功臣。大量的武器弹药曾被埋在这块土地之下。而在接受了当地政府的提议后，第一太阳能与其合作伙伴对这片区域进行了清理，并铺上了自己生产的光伏发电设备。
德国是最早发展光伏产业的国家，众多光伏企业也因此从这里开始它们的全球布局。第一太阳能也不例外，其最早的生产基地位于德国法兰克福奥得河，而它在德国的政府事务部门也是其最早的业务拓展点之一。
随着全世界更多国家对光伏产业的重视，第一太阳能的生意开始遍布世界各地。根据它与中国政府在2009年11月签署的合作框架协议，其在鄂尔多斯将开发建设一座拥有2吉瓦发电能力的光伏发电厂，这比位于德国勃兰登堡的光伏电站大接近40倍。第一太阳能的生产基地也更多地转向了生产成本更为低廉的地方。在中国，根据2009年9月签订的谅解备忘录，第一太阳能会在光伏电站项目建设初期完成后，考察在中国设立工厂生产光伏组件的可能性。而目前公司最大的生产基地则位于马来西亚居林，从这里生产出来的组件源源不断地供应给整个世界。
得益于相对同行更低的生产成本，第一太阳能成为了光伏行业里迅速成长的新贵，其在全球光伏组件市场中占到18%的份额，居世界第一。而在2008年，这个数字不到8%。
据第一太阳能欧洲中东及非洲区的企业传播总监Brandon Mitchener透露，公司在2009年一年的销售量就超过了过去十年的累计总量1吉瓦。
和这个行业里的很多公司一样，第一太阳能在规模迅速扩张的同时也在加强产业链的垂直整合。在2010年1月中旬，第一太阳能买下了“爱迪生使命集团”的光伏项目开发权。受制于下游的项目开发商，组件价格波动性很大。第一太阳能的战略可以更好地化解其核心业务的风险，不过投资者对新业务的利润依然心存疑虑。
押宝薄膜太阳能
传统的晶体硅电池生产以晶体硅为原料。在生产过程中，需要先对多晶硅进行提纯，再制成硅片进行加工，并进一步制成电池，最后进行组装。整个过程非常耗时，而且能耗很高，属于劳动密集型的工艺。
许多企业都曾想过要改良这项技术，以实现更低的生产成本。第一太阳能就是如此。这家公司正在开发的以碲化镉(CdTe)为原料的太阳能电池技术属于所谓的“第二代太阳能电池技术”，即薄膜太阳能电池技术。
“在传统的晶体硅电池生产工艺中，是先有硅片制成电池后，再组装成组件。而新的工艺完全相反，是先有组件再通过激光技术将晶片植入到太阳能电池之中。”Brandon Mitchener对《能源》杂志记者表示。
简而言之，先有底层的玻璃板，接下来将底层的基板铺上，再进行激光划刻、沉积半导体层等工艺，最后再进行封装。与传统的晶体硅电池生产不同，这种工艺耗费材料少得多，沉积的半导体层比头发丝还薄。硅的使用因此可以比传统工艺减少99%，生产过程不过两个多小时，能耗也大幅降低。
第一太阳能的生产成本达到了每瓦0.84美元，相比晶体硅电池技术，仅为后者的三分之一。薄膜太阳能电池技术的缺点是其发电效率比较低，也就是说要产生相同的电力，需要拥有更大的发电面积。衡量光伏发电效率的指标是转化率，即将接收到的太阳能变成电能的转化比率。第一太阳能的最新转化率是11.1%，而晶体硅电池技术的这一指标接近20%。
薄膜太阳能电池技术的兴起受益于相对传统技术更低的生产成本。据光伏业内权威咨询公司iSuppli预测，到2013年，在全球太阳电池市场上，薄膜电池的市场占有率将从2008年的14%增加到31%。
第一太阳能已经在薄膜光伏领域确立了领军地位，它采用的核心材料是碲化镉。而在这一领域内，还有非晶硅和铜铟镓硒两种技术已经商业化。第一太阳能风头正劲，不过，人们却对其所采用材料的稀缺性以及可能存在的毒性心存担忧。
光伏产业中的英特尔
第一太阳能的全球总裁Bruce Sohn却认为人们的担忧不是问题。“虽然碲和镉都被认为是稀有元素，但实际上它们还是有比较充分的市场供给的。”Bruce Sohn对《能源》杂志记者表示，镉是对锌矿和铅矿提炼过程中的副产品，而碲则是精炼铜矿石的副产品。
碲化镉其实并不存在毒性问题，它和碲、镉这两种元素本身是有区别的。就像纯态的钠和氯是存在腐蚀性或毒性的，但作为食盐主要成分的氯化钠是没有危险的。唯一的危险存在于生产过程中。“我们会对工厂的工人进行持续的检测，而近十年的检测结果表明，没有一个人血液中镉含量超标。”Brandon Mitchener称。
值得一提的是，为了在产品使用周期结束后对其进行全面的回收，第一太阳能还建立了业内首个全面的预付费的回收与再利用系统。在产品30年的使用周期结束后，所有太阳能板将被收回，玻璃板被拆开，中间的金属被取出，所有材料被重新回收并用于新产品的制造。所有预先支付的金额都由一个独立运作并由第三方审计与监控的基金进行管理，即使第一太阳能破产它仍不会受影响。
第一太阳能的一个真正风险来自于竞争者可能对其成功模式进行复制。对此，Brandon Mitchener表示，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现在已经有一些公司在开发类似的碲化镉技术，包括通用电气、一家位于北欧的公司Prime Star、德国的Q-Cells，以及其它美国和意大利的公司等。
在金融危机爆发前，第一太阳能经历了一段所有企业管理者和投资者都梦寐以求的时光。这家公司的收入和利润都在以几何级数增长，它的股价从最初的20余美元上涨到了300美元。而在金融危机爆发后，其股价的下跌幅度也小于同行业的其它公司。第一太阳能股价最低时下降到100美元附近，为最高点的30%左右，而在2009年，其股价曾重新突破200美元。同行业的绝大部分公司下跌幅度都超过80%，而且之后上涨乏力。
在清洁技术专家Michael Kanellos看来，第一太阳能或许可以看成光伏产业的英特尔公司。他认为，薄膜光伏领域的企业竞争比的是谁能建立更好的生产设备。其它企业或许可以生产类似产品，但是生产成本却更高。
第一太阳能正在努力强化它的优势地位。光伏业并不是一个技术门槛特别高的行业，晶体硅电池技术商业化的发展就可以证明这一点。越来越多的厂商加入到这一场淘金热中，而先行者的优势也不再明显。晶体硅光伏业的今天或许就是薄膜光伏业的明天。作为业界暂时领先的企业，第一太阳能必须迅速地成长，以在竞争者追赶上之前建立好自己的规模优势。
而这成了这家公司最大的看点。2008年，其94%的营业收入来自于欧洲，尤其是德国，剩余的则从美国市场获得。而现在，德国削减了对光伏产业的补贴，美国市场也存在一些监管方面的障碍。第一太阳能正在努力开拓其它市场以保持其增长。当它在2009年9月8日宣布将在中国鄂尔多斯建造2吉瓦的发电厂后，其股价出现了一波上涨。
第一太阳能在2009年成功登上全球光伏组件市场份额“第一太的宝座，成为名副其实的“第一太阳但是，一旦其增长不能满足预期时，投资者将会毫不留情地抛售。当第一太阳能在2009年10月28日宣布其第三季度的业绩后，其股价应声下跌。2009年第三季度，这家公司的营业收入和净收入同比分别增加37.9%和54.4%，而在2008年的同时，这两个数字分别是119.3%和115.8%。投资者认为第一太阳能增长显得太慢，不能支撑其昂贵的股价。
延伸产业链
第一太阳能在2010年预测电话会议中提出光伏市场变革期的观点。这个行业正处在市场变革时期，当逐渐发展出一个可持续的常规市场时，企业应该考虑如何做光伏电站。这也就是所谓的下游的EPC业务，即工程、采购和建设业务。
在2009年第二季度，第一太阳能曾花费4亿美元购入OptiSolar的项目开发权。尽管第一太阳能在2007年就开始进入下游的项目开发环节，但之前所有项目相比都相形见绌。这是一个规模达550兆瓦的薄膜太阳能发电项目，同时这笔投资使得第一太阳能获得将近13.6万英亩土地的开发权。如果在这片土地上铺满光伏发电设备，将能发出19吉瓦的电量。
而近期，第一太阳能更是频频出手，购入光伏发电项目的开发权，或是自己修建光伏电站。2010年1月中旬，第一太阳能宣布获得“爱迪生使命集团”在美国加州和西南部一系列太阳能项目的开发权。收购这些项目的开发权后，第一太阳能将在私人土地上开发20至150兆瓦规模的太阳能电站。仅仅几天之后的1月19日，第一太阳能再度宣布与美国新墨西哥州最大的电力运营商PNM签署合同，将在该州修建22兆瓦的光伏电站。
一些投资者对此或许存在担忧。这些新业务的利润看起来还远不及组件生产。而且，原先采购第一太阳能的组件的电站开发商们可能因为面临这家公司的竞争，而转向其它设备提供商。不过，对下游项目开发环节的介入可以更好地化解组件销售存在的风险，而且光伏电站EPC业务也将会随着规模化和成熟化的资本运作而挤出更多的利润份额。
在光伏市场爆发初期，由于高额补贴带来业主的疯狂采购，组件生产商因此可以同时获得高利润及低风险。随着光伏设备产能的急剧扩张，上游材料成了焦点。而在金融危机后，光伏组件价格急剧下降，下游集成因为可以促进厂家产品的销售，成了大家共同的关注点。
这是一个关于光伏产业的成熟和发展的故事。通过组件生产而获得巨额利润，这只是一个绚丽的阶段，而不能成为光伏行业永恒的主题。成为光伏行业名副其实的“第一”，第一太阳能或许还有更多的路要走。